练笔长篇小说《望诗山》八：在平行世界蹲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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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在平行世界蹲班房

 

   

“高鸣昊！你是11月3号持双重国籍入境的对吗？”警察对着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人问话。

“是的！”

“陈秋深！你是11月4号持双重国籍入境的对吗？”警察对着一个矮个胖墩墩的人问话。

“是的！”

“高鸣昊！你这次回国并且到望诗山石头城来，此行有什么目的？”

“我是为了参加月底的诗歌比赛。”瘦高个面部表情平静，习惯性地推推眼镜，表情很镇定，也不回避警察的对视。他和陈秋深并排坐在警察对面，我则被安排坐在靠墙的宽木凳上，像替补队员一样等候他们红牌罚下后我好上场。

“陈秋深！你这次回国并且到望诗山石头城来，此行有什么目的？”

“我也是来参加月底的诗歌比赛！”胖子的神情相对紧张，回答问题眼神也很游移。

“今天请你们过来，就是告知你们不许参加这次诗歌人才选拔赛！并且要求你们明天立即办理注销我国国籍的手续并离境！”

“警察先生！请问为什么要注销我们的本国国籍？”戴眼镜的高鸣昊有点诧异，连忙追问。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你们二位参与了大量损害我国形象的诗歌创作，对我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你们有创作的自由，但是在任何国家，自由都是有限制的，不能以损害他人更不能以损害国家声誉的方式无限制自由化。”警察很有职业素养地在回应高鸣昊的置疑，虽然夜深了，但警察并没有显现出急于办完事的敷衍。

“我能不能联系我的律师处理？”高鸣昊还想将事件拖入拉锯战，陈秋深则未作任何表态，但是从神色上是明显不敢拒绝。

“高鸣昊，这是国家安全机关经过长期调查取证后做出的决定，如不执行，将直接送交检察机关处理，届时有可能会涉及相应的处罚。你自己考虑！现在你可以由民警带你去隔壁房间联系律师咨询。”询问警察示意后面的工作人员和高鸣昊离开这个房间。然后目光盯上陈秋深：“如果你有相同的置疑，可以去另一个房间联系律师。”

“我没有异议，我明天就办理相关手续离境！谢谢！谢谢！”陈秋深似乎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未作任何挣扎就屈服了。

“你还比较老实，你们的相关证据我们都牢牢掌握了，你们受到境外势力的蛊惑收买，通过境外势力以基金会的名义组织的款项，进行意识形态层面的破坏活动，我国正在拉网，请你们好自为之，如果继续卖国求荣迟早会被严惩。”

“不会了！不会了！”陈秋深连连低头做求饶状，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啊……啊……”高鸣昊所在的房间传来极低而沉闷的叫声，审讯的警察似乎有意让陈秋深听见，所以高鸣昊的声音一出现他就暂停问询。

“现在你和这位工作人员一道去另一间，他还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下。”

“好的！好的！”陈秋深唯唯诺诺地出去了。

“金庸是吧？你坐过来！”警察示意我坐在陈秋深的位置。

“今天我们接到电话，说你自称是穿越到我们这里的人，是吗？”

“是的！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了你们的世界。”

“根据调查比对，我们也确实没有查到你的相关信息，那你先讲讲穿越的过程。”虽然警察非常专业，但是真到了这类神秘话题，还是难免流露出那种天然的好奇神情，无法完全用职业素养掩饰掉。

于是我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穿越的故事，但是我一面讲一面在想，这是谁电话举报的呢？不过我不怪罪这个人，做人还是警惕点好，换做是我遇到这种奇葩的事，也会心生疑惑的，而会选择主动报警的人也不会少。

“你在你们的世界是不是跟刚才的两个人一样？”

“不一样，我是改良派，不是革命派，我认为最需要改良的是人性，改良的渠道就是教育。”

“为什么不是革命派呢？”

“因为我所在的世界有记载的文明史充满了杀戮，其中很多的动荡就是源自革命，虽然有很多是伟大的正义的革命行为，就像我所在国家就是伟大革命的成果，但是这并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也因此我所在的世界总是从一个死循环进入另一个死循环，即使很多身处死循环里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是死循环，而只是认定别人的经历才是死循环！站在俯视的角度看我所在的世界，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要回到人性上来，否则很难超脱。”

“你来到我们旺诗国，虽然暂时无法确认是否穿越，但你在这里生活必须要有个身份证明，而取得我国国籍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写诗，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先提供一首我看下，如果满意明天我会安排专职人员评估你的更多的作品，以便给你一个暂住身份，如果不会写我们也会将你驱逐出境。”

“哦！好的！我找找！”我拿出手机，还好，电量还很充足，我想了想，就根据刚才的话题找了一首：

 

 

 

 

 

 

 

权利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权利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也是一台易燃易爆的手游

不能随便交给

未经培训合格的人

容易制造混乱冤案

也会把操作工一道炸毁

所以也不能随便就

交给人民

那样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权利培训

是一项系统严谨的要务

关乎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对抗

对机器的抗爆耐磨等指标

要求很高

 

“我个人感觉不错！明天可以安排专职人员评估你的更多作品。你穿越过来带过来多少自己的作品？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首诗？”

“我的手机里存了我所有作品，我可以交给你们评估。之所以选择这首诗，还是要联系前面说的改良和革命话题。因为人性问题没有根本上解决，所以让每一个公民都参与执政是不切实际的，权利是一台精密仪器，必须要持证上岗，每一个公民享有执政的权利是应该的，但是必须是经过严格考核筛选的顶尖的大公无私的公民，才能够行使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权利。如果权利随意下放，任何未经培训的人都能够行使权利的话，那么国家就会乱套。我对刚才二位的行为也是持反对立场的，毕竟一个主权国家，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国民借双重国籍身份损害国家声誉呢！每个国家治理都会有不尽善尽美的地方，每个公民都有义务和责任为国家治理献计献策，其中也包括借用其他国家的先进治理办法，但是绝对不能以损害国家声誉为目的的诗歌创作来进行。就像一个孩子，不能因为父母经营家庭不够好，就跑到邻居家骂父母，更不能带着邻居站在自己屋里嘲笑父母，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用电刑，有没有王法？你们讲不讲人权……”屋外过道传来了高鸣昊的抗议声，只听到一声就被消音了。

“你也听到了，我们对待这种潜在但有明显意识形态攻击意图和行为的人是不客气的，因为我们要维护绝大多数人的生存权和信仰，只能牺牲他们所谓的自由精神。”

“哦！是的！是的！”我心想你的地盘你做主，难不成也要诱惑我吼一嗓子，不可能，看来任何平行的世界都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力之外的事，我想都不想，因为想了没用啊!

“这样你看，还能不能提供些证明你是穿越的物件。真没有也没事，明天你办个临时身份证就可以了！没其他事！今晚你可以就在我们这住，也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住宿，但明天一定要早点到。”

“好的！好的！我自己出去找吧！”我回答问题习惯性地倒着，先最后的然后又想到前面的，于是突发奇想：“警官，我除了有其他世界的身份证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证明，你可以搜身，我带过来的东西基本就是这一身了。你若真不信，我刚想起一个办法，也许这个办法能够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

“你说什么办法？”

“你们这不是有电刑吗？我穿越过来是因为迷雾，我想穿越回去也试了很多办法，今天正好你这有其他地方没有的办法，就是电刑！能否也电我一下，也许我能够穿越回去，那也就证明了我是其他世界的人。对吧？”

“你可真逗！电刑能乱用的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更相信你是穿越来的了，你这个思维，敢用电刑证明自己，说明你的话可信度高，毕竟如果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这么做。可是不行，万一出事我们承担不了责任！”

“我写个自愿接受电刑的证明材料不就行了！”

“看来你的头脑还是简单了，看来你也不适合接受权利这种精密仪器操作的训练，你也不是当官的料。一旦出事不可控因素太多。”说到这里，警察突然停顿了一下，像反应过来什么事一样：“对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今晚你就别出去了，你跟刚才两个人一道今晚不能出大院，我们安排你们住宿，等明天你们各自把手续办法，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好的！好的！这里有空调吧？今天怎么这么冷啦！”

“有的！就是没有单间，你们要在一个房间睡了！不要惹事就行了！要惹事你们就要多呆些日子。”

去睡觉的房间要经过一截走廊，发现天在下雪了，来的时候还有月亮，居然在子夜时分下雪了，难怪感觉越来越冷。不禁想到我的一首诗，让我在古人和穿越人之间捉摸不定起来：

 

古人

 

今天

冷得让我

仿佛看到

古人来了

仿佛看到

他们的

坐骑

漫天的雪花

成群的白马

他们挥舞出

细雨的鞭影

发出

清脆的声响

其实

我也是

一个

古人

不善与今人沟通

还弄丢了自己的魔棒

无法像这些古人一样

随着冰雪消融

返回

古代

 

陈秋深明显没有受刑，高鸣昊被电刑之后浑身没有力气，进屋之后就脱个鞋子就钻进了被窝。

受到刚才电刑穿越的脑回路想法的影响，再看看高鸣昊被电刑后也没有太大后遗症，不禁让我更想一试了。于是我这个“弄丢了自己的魔棒”的家伙，开始到处找能导电的金属，我要“随着冰雪消融”“返回古代”。

陈秋深的身上有钥匙，这个睡觉的地方有空调有插座，正好我可以一试穿越。

“能行吗？你可别被电死了！”陈秋深看我在折腾，也凑近了看。

“我都没电死，这民用电能电死？你想多了！”高鸣昊似乎缓过来了，他也在那里叨咕。

“要死了我可能真的能穿越回去，这电压试试没事，我主要看有没有感觉，如果有那么一丝穿越的意思，我以后再找高压的。”

一切准备妥当，摸电门前我还瞥了一眼高鸣昊，不是想借他早已溜走的高压电，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家用电电压确实只能麻一下，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基本没有派上用场。

“哈哈！你小子真敢来事！”高鸣昊在床上居然笑出声来，估计在我被电的瞬间，他的痛被我分解了一半。

其实他们今天刚到，关于我的事他们知道得很少，所以我这么一弄，他们倒来了兴趣聊起天来，又要我把穿越的故事复述一遍。反正今天这么一折腾，加上认床，真没什么睡意了，聊就聊吧！

“既然你不怕死，还想用死来穿越回去，还不如跟我们一道干点事业！”高鸣昊在说后一句时把嗓门压得很低，并从被窝里钻出来，伸过头来凑近了我的耳朵：“我们在境外有专门的诗歌刊物，活动资金有境外势力赞助！你有没有兴趣？反正你不怕死！”

他的语速很快，但我听清了，其实在他凑近的时候我就本能地同性相斥弹开身体，但是因为近还是听清了。

“不不不”我冲着他摇手，他凑过来时我其实下意识感到对话隐私，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万一被怀疑有勾连，我明天出不去了就麻烦了！

“早点睡吧！”陈秋深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一直躺在床上想心事，或许是见高鸣昊的动作有点敏感怕影响到自己，也或者为了提醒高鸣昊，所以赶紧抢了这句抛出来。

“诗歌创作也要懂得教育心理学，一个正在成长的国家也像一个青年，我们应该多鼓励而不是稍微犯点错误 ，我们就要大刀阔斧地批判。诗歌毕竟是艺术行为，虽然在你们这个世界还有金融属性，但在我们那里就是艺术，就不应该过多牵扯政治，政治是政治家的专业，诗歌创作是诗人的专业，隔行如隔山，对于行业外的事情不宜过多评论甚至参与。这不是一个诗歌创作的好现象，容易让诗歌创作出现空腔化。所以在我的世界里，我也是专心于诗歌主体，而不是分心在政治家的视角和言论，我们要承认政治并不是诗歌的创作主体，这点其实很重要，但很多人热衷于政治，因为一旦成功名利双收，至于会误导多少人伤害多少人，完全不在这些人的视野之中。”我故意讲了很多大道理，万一被窃听到我明天好解释。没办法，世界太险恶了，每个人只能在自保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去保他人，自身安全问题都得不到保障，谈其他不是只能空谈么！

“在我们那边，就快要冬至了，我写过几首与冬至相关的诗，不如就联系今天谈到的自由、思想、道德听听这首诗，如何？”我要转移话题，免得高鸣昊又把话题扳过来。

 

《写在冬至》

 

经过岁月的打磨

我们是否已经成为

自己曾经见着就想

一脚踢很远的圆滑之物

 

如果没有思想

自由只能拿来浪费

 

冬至

不只是祭祖

也要去五脏庙看看

是否要祭奠逝去的

初心

 

道德

真是作茧自缚最好的建材

创造它的人

用心良苦

推广它的人

动机不纯

 

“写得不错，我们确实都要思考一下思想、自由、道德各自的概念以及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了！”高鸣昊附和了一下，陈秋深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似乎陷在自己的思考里爬不出来了。

“你们这些在境外生活的人，当心被利用被出卖了自己还帮人数钱！千万不能卖国求荣，有金钱往来的针对国家的污蔑行为确实只能定性为叛国。如果仅仅是因为某件亲身经历的不平发声，还相对可以理解些，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亲身经历的事你都看不清全貌，更何况道听途说的事情呢！所以做任何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好吧！睡觉，我给你一个号码，以后需要联系我们。我们明天就要离境，也许再也见不着了，不过你是穿越人，给你个号码，指不定哪天能穿越到境外，或许就能用上了！晚安！”估计我的说教他没兴趣继续听，他的经历和思想产生的惯性我一两句话是阻止不了的，所以我也就道声晚安关灯睡觉了。

室内暗下来，外面的雪则更白亮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